跳!”央桑却依然耍脾气,一跺脚,大声“要那个瞎子弹起琴来,摩珂先唱!”声音有些大,那边火堆旁的人显然听见了,那个正在低头调琴的琴师抬了抬头,他身后站着的黄衫少女摩珂公主也抬起头看着妹妹那边,蹙眉。
“央桑!不许无礼!快出来跳舞。”僵持的气氛中,忽然传来威严的喝止,众人簇拥中,一个中年人手持酒碗转了过来,牧民纷纷鞠躬,口称“罗诺头人”曼尔哥部落的族长这次亲率族人赶来这里主持盛会,却看到女儿在这里使气,不由皱眉,然后转头向着另一边招呼“琴师,弹琴!摩珂,别光顾着说悄悄话,唱起来吧!你是大漠上的天铃鸟啊!”旁边的牧民听到族长开口,一起欢呼起来,哄然叫着:“火!火!火!”
“是的,父王。”黄衫的摩珂公主脸红了一下,恭敬地答应着,然后低声对琴师道“冰河,我要唱了啊!你会弹那一曲《火》么?”
盲眼的琴师微微一笑,也不答应,只是将手指按上了琴弦,轻轻一拨。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所有牧民觉得在琴声响起的刹那间,荒野上所有燃烧的篝火陡然一盛,向上跳跃起来。“真棒!”摩珂公主看着面前抚琴的男子。火光明灭,映着他的脸,微阖着双眼的琴师面目俊美,有着大漠中人没有的优雅气质,修长的手按在琴上,也是牧民向所未有的儒雅悠闲,竟不似一个流狼琴师所有。
“唱啊,我们的天铃鸟!”女子只是微一沉迷,耳边牧民的欢呼便响了起来,伴随着有节奏的拍手声催促着。摩珂公主看了一眼琴师,终于垂手站起,面向西方空寂之山,举起双手,吐声开口:“燃我神火,以告天神——”
那样的天籁一出,整个旷野陡然寂静。歌声清冷而甘冽,如风送浮冰,仿佛冰川在绝顶融化,汩汩流入荒漠,汇成赤水,滋润万里荒漠。大漠上三个部落里的人都知道曼尔哥部族长的大女儿是大漠中的天铃鸟,如果说赤水是滋润荒漠的唯一源泉,那么她的歌声就是人们心里的甘泉。
罗诺头人赞许地看着大女儿,对着央桑做了一个手势——虽然没有儿子,可这两个女儿,就算在三个部落的五十多个头人里,也足以让他自豪了。
红衣的央桑公主也不理睬父亲的命令,只是侧头全心全意地听着姐姐的歌喉。等到摩珂公主第一句尾音吐出,新声未发之时,忽然足尖一动,一步便跳到了场地中心。那样轻盈如燕的身姿引起了哄然叫好,但一动之后,央桑便又不动了。所有人也就屏住气,在天籁般的歌声中静静注视。
夜幕下,那个流狼的琴师漫不经心地拨着弦,凌乱低微,宛如日出前即将消失的薄薄雾气——竟无丝毫节奏,只是那样弥漫着、弥漫着。舞者的剪影衬在一片红色中,她提裾而立,秀颈修臂,随着一个个音符,慢慢开始动起来。
弦声越来越急,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篝火忽然亮了起来。在第一个重音传出的刹那,伴随着摩珂唱到第二节的“燃我神火”,央桑忽然就是一个回身——回身之间,手提的裙裾忽然散开,宛如盛开的红棘花般艳丽。
忽然间,她的脚下便踏出了清脆的节奏,让原本散淡的音乐猛然一震,被注入了如火的激情。冰河显然有些意外,手指在弦上一顿,继而唇角浮起一丝笑,手指迅速拨动十二弦,转瞬便跟上了舞者的节奏。
红衣少女裙裾飞扬,而裙下修长的双腿在地上踩出疏密有致的节奏,回转之间神采飞扬,一扭身、一回首、一低眉、一提手,都是光芒四射、宛如红日初升。纤细双脚敲击出的节奏中,裙裾在身侧飞散和聚拢,衬得舞者曼妙的身姿宛如在一朵乍阖乍开的红棘花中舞动,说不出的美艳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