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看着外面大漠上落下去的夕，怀里一只幼小的蓝狐狸机警地盯着来客。

努力回忆着最后见到师父时的情形，云焕的眉微微蹙起，戎装佩剑的军人里有不相称的表情——他只模糊记得，虽然师父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可其实已经活了很久很久。她似乎有很重的内伤，一直都要不间断地喝药。三年来每日见她，都觉得她宛如夕下即将凋落的红棘，发淡淡的光芒。

那是前朝空桑的女剑圣——云荒大地上和尊渊并称的剑术最者，名字叫慕湮。自从空桑开国以来，剑圣一脉代代相传，过无数名留青史的英雄侠客。但所谓的“剑圣”并不是一个人，每一世都有男女两位剑圣存在，分抗礼，各自传承和会不同风格的剑术，就如昼与夜、天与地一样相互依存。由于原因，慕湮早年师后并不曾行走于云荒大地，后遭遇变故，更是绝了踏足红尘的念，所以不像师兄尊渊那样名震天下，她的存在甚至不被常人所知。

同一个时代里，只允许有男女两名剑圣——而前朝的白璎郡主尚在无城中，空桑的大将西京这些年不常行走于云荒，却也能从那些游侠儿中听说他的存在。数目已经足够，照剑圣一门的规矩，师父并不该再收第三名弟。何况，他还是个敌国的孩——虽然并非伽蓝皇城里的门阀贵族，却依然算是冰族。那个灭亡了她的故国，至今尚在镇压着空桑残余力量的敌国。

许久，直到夕落下，那个坐着椅的女才回过来，对一群惊慌的孩微微一笑：“迎。”

他长大后常常回想，师父到底为什么要破例收了他这个冰族弟？

一切似乎都已尘埃落定，云荒上的百姓已经有数十年不曾听说过“霍图”三个字。一个那样大的民族，就这样被铁腕从历史中抹去——宛如百年前的空桑。不过，沧帝国层里的将官嘴里，还时不时会冒“霍图”三个字。因为只有那些能接到帝国机密的要人才知，对霍图的追杀五十年来从未停止过。

五十年前霍图举起反旗，冲空寂之山的死亡地夺走宝后，受到了帝国的全力追杀，由巫彭元帅亲自带领征天军团征剿，加上地面上镇野军团的合，不两年，砂之国四大落里最大的霍图就被消灭得净净，从此再也没有声息。霍图的领地也由帝都直接派镇野军团接，牵制着沙漠上另外的三个落，令其不敢再有异心。

师父……的确是因为他天资绝，才将空桑剑圣一脉的所有剑技倾相授么？莫非，师父是得知了他们云家祖上的秘密？还是……还是因为师父病重多年，自知行将不起，所以急着找一个弟继承衣钵？那时候，还是个孩的他、心里隐藏着疑问，经常惊疑地望着师父，猜测着空桑女剑圣这一行为背后的用心——从小，他就不是个心怀坦的孩，内心里有着太多的猜忌。

夜又已降临，他们已经朝西前了整整一天一夜，空寂之山的影从淡如墨变得巍峨大，仿佛占据整个天空般压到他视线里。

冰族少年和所有同伴一样看得呆了——前这个女已不年轻，大约年纪已过三旬，脸有病态的苍白。一袭白衣，长长的黑发如瀑布般落下，微笑的时候波温柔如梦，说不尽的柔中却又隐隐透沧桑。

那样茫然散漫的神思里，他的睛也没有焦，只是随着赤驼的前，从茫茫的沙丘上扫过。红棘尚未到一年一度开的季节，在风沙中抖着满尖利的刺，湛蓝的天宇下有几黑影以惊人的速度掠过——那是砂之国的萨朗鹰，宛如白闪电穿梭在黄尘中，如风一般自由遒劲。

“如非必要，不要再回来找我。”师那一日，将特意新铸的光剑到他手上，椅上的女剑圣却是这样对十六岁的他吩咐，语声决冷淡，完全不同于平日的和颜悦。他本已决心远行、和家人一起离开这片放的大漠，回归伽蓝圣城——那一刻，他本来是没有动过回到这里的念。可听到那样冷淡的最后嘱咐，少年心里却猛然一痛，等抬起来，古墓已经轰然关闭。

云焕从讲武堂科后直接留在征天军团的钧天里

沉重的封墓石落下来，力量万钧地隔断了所有。一切情形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他终于知，在自己颠沛离的少年岁月里，又有一件东西离他而去了。

折去了所有锋芒和棱角，冰族少年拜倒在异族女脚下，任椅上的人将手轻轻上他的，传授剑诀——他居然拜了一个空桑女为师。

师父……还活着么？如果活着，她也是衰老得如同刚才的霍图女巫一样了吧？

这些，都是当云焕正式拜师之后，在三年的时间里慢慢得知的——那之前、他只觉得这样的女并非这个尘世中人，只是久远光投下的一个淡然尘的影，令人肃然起敬。

沉思中，云焕的手指下意识地抚着腰间的佩剑，忽然震了一下。“焕”——那个刻在银剑柄上的小字清晰地压他手心，闭上睛都能想那个清丽遒劲的字迹——师父的脸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了，只余下一个洁温柔的影，宛如每夜抬就能望见的月。

山脚下一座孤城黑沉如铁，就着空寂之山险峻的山势砌就，远远看去只看到大的城墙和面，立千仞，城上有零星灯光从角楼透。那是帝国驻扎地面的镇野军团在北方空寂之山的据——这座城池建立于五十年前，这之前则一直是当地霍图的领地。